东门城外胜利街

上世纪50年代的东门城外胜利街,是一条约3米宽的砂石路,街中间由一条条1米左右长的红砂石横着排列开去。传说,之所以是横着排列,只因没出举人,不然就会竖着排列。

街两边铺的石头,虽然没有中间那样长短一致,但也是清一色的红砂石,与街中间的条石成“丁”字形镶嵌填充。因为石头间隙,近看道路似凸凹不平,但放眼望去,路不宽倒也平坦。街两边一字排开的民宅,与隔壁屋紧贴着,有的还共山头。其实,不管谁家的房子或深或浅、或高或矮,屋檐都是平行一户连着一户。

新中国成立之初,东门城外胜利街地段,属于现代城市中常见的城乡结合部,这条街混杂居住着一群勤劳智慧的人们。大家谋生的手段涵盖各行各业,有向土地讨生活的菜农,有向长江讨生活摇橹把舵的船夫,有担水卖水的挑夫,有码头上装船卸船挑箩的“扁担”,还有做小买卖的市民。

街上常有流动商贩叫卖,卖的是鲜鱼小菜、洋糖发糕、豆腐脑、糯米汤圆、扯糍粑。沿街商铺也不少,从城门口顺街一路数,有陶器铺(窑货院子)、童家沽酒、胡家饭馆、龚家篾匠铺(卖竹筒、竹筷、竹刷等篾制品)、何家对对粑(早点)、周家商铺(杂货)、王家茶馆、洪家磨坊(加工面粉)、熊家油条铺,肖、曹两家剃头的、朱家炸油饺、肖家卖汤圆糍粑的,杨、王、易三家豆腐铺、熊家饭铺、卢家酿酒的。

沿着街南头往后数过去:刘家压面条的、夏家糕点坊、桂家鞋匠铺,对门王家熬硝做鞭炮的、洪家铁匠铺、陈家香烛铺(香、纸)、王家做裁缝的,还有李、汪两家棺材铺和朱家纸马店(扎篾灯笼、风筝及灵屋、纸人、纸马)、石家商铺(糖果、酱醋)。我家是弹棉花的,隔壁还住着双目失明的赵姓算命先生。

功能齐全吧!人不出街也能过活,前提是手头要有钱才行!在这众多经营的小铺面中,最吸引孩子们的是龙家巷边洪家磨坊的毛驴,常常招来孩子们的围观。

洪家大厅架一大磨盘,路过门前总能见一头小毛驴戴着眼罩绕磨盘转,一瘦矮的小老头不停扫刷着磨盘。偶尔听到毛驴一声接着一声叫,不由让人对毛驴顿生怜悯,难道它在喊累吗?这不停转着头该有多晕啊。

洪家磨坊隔壁是王家茶馆,我从没进去过,只是在上学和放学路过时,偶尔被茶馆里的说书先生的惊堂木“啪”一声惊到,就在门前停了一下脚步。大堂内摆满了大方桌和长条凳,厅堂正中一张桌子前,说书先生神采飞扬、抑扬顿挫说着故事。

摆放着茶壶及茶杯的桌子,围坐着多是上了年纪的爹爹们。有城内亦有城外来的,且多数来自周边农村,如百子畈、菜园头、五里墩等村。按现在流行说法,桌子上摆有茶具,表明他们正在消费,有的全神贯注看着说书先生,或无意识手举茶杯品茶,有的低声嘀咕几句。

1956年,城镇工商业改造,成立了公私合营互助合作社,小街居民摆脱了单门独户的单干营生,加入到集体组织,有了新身份。

驾船的进入鄂城县航运公司成为船员,挑箩的成了县搬运站里的装卸工,做小吃、开饭铺的成了县日夜餐馆的服务员,做豆腐的成了县豆腐厂的师傅,做棺材的成了县建筑公司的工人,篾匠进了镇办竹篾器社,小杂货铺成为公私合营的商店,做香烛的成了镇办伞厂的工人,打铁的加入镇办铁器社,裁缝、皮匠分别进了镇办缝纫社和布鞋厂,种菜的也成立了县蔬菜公司。

岁月如歌,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主题曲。胜利街上,百姓市井依然生动,今天的繁华也将成为明天的记忆,这便是真实的生活。

记者:周筱兰

(作者:刘洋)